2011年9月10日 星期六

賽德克巴萊事件

【摘要2011/09/10 聯合報】賽德克巴萊上集昨起上映,預售票銷售一空,包場紅火,高雄市在中秋節上下集聯演的一萬個座位也售完。這不只是電影界的大事,也已然成為整個台灣在文化及社會層面的重大事件。

這部史詩級巨片的上演,至少有三點引人入勝的意義。第一,是魏德聖導演這個人,從助理、場記出身,一部《海角七號》使他成為社會焦點;但他心裡所牽掛的,是已經草成劇本並拍就五分鐘試片的《莫那魯道傳》,這就是今起上映的耗資七億的《賽德克巴萊》。

魏德聖曾因籌資一再困頓,而在拍與不拍之間頗費猶豫,最後要大著肚子的太太告訴他同不同意。魏太太說:有夢想的人不多,有夢想而敢追求的人更少,我不能攔你。回視這位十五年前的小助理搖身一變成為今日史詩大導演的過程,看到了生命的奇蹟,但也知成功絕無倖至儻來。

第二層意義在魏德聖幾乎突破了台灣電影的一切規格,他儼然是以「個體戶」的身分,用熱情、智慧及勇毅,感動並匯聚了可以爭取的一切資源,成就了這部堂皇巨構,也使台灣電影第一次有了「轉大人」的想像空間。

最重要的是這部片子帶動了歷史的咀嚼與社會的反思。本片的主旨,在探討「真正的人」。由「文明/野蠻」的分野,到「日本人/賽德克」的衝突,到「殖民者/被殖民者」的對立。

全片從上集的日本象徵《太陽旗》,貫通到下集賽德克象徵的《彩虹橋》。今日觀眾被帶回那個僅僅相隔八十一年前的台灣,應會驚駭於自己對歷史的無知、誤解,而憬悟到要重建比較多元平衡的社會共識 輸人不輸陣,看電影去囉!

 

「賽德克」全片用原民語 另類國片【摘要2011/09/10 聯合報 王長安】看完「賽德克.巴萊」有一種奇妙的感受。其中牽涉到拍攝高難度部分,包括:語言、場景重建、服裝道具、爆破特效、拍攝現場的地形天候,及外國演員溝通等。

對觀眾而言,較喜好熟悉的題材,如九把刀的作品,或「翻滾吧!阿信」這類的電影,像「賽德克.巴萊」如此遙遠的故事及文化,觀眾真的只是一個旁觀者。

特別大膽的是,全片使用賽德克原住民語言,對觀眾而言,容易失去電影語言的魅力。但魏德聖堅持原汁原味,有種另類國片的感覺。

此次「賽德克.巴萊」,創造國片遺失已久的大型歷史探討影片;在語言運用方面,演員必須克服多少發音障礙,語言中還要有感情。「賽德克.巴萊」偏重男性演員,男女之間感情較缺乏描繪,讓全片剛性過之而柔性不足。在暴力及原住民斬首祭祀之篇幅相當多,讓剛性的史詩影片,少了些讓人感傷的抒發。

全片的打鬥場面無懈可擊,攝影靈活移動克服場地的坎坷不平。在捕捉特殊構圖及光影方面,都顯出影像的魅力。倒是一群兒童也效法大人地殘暴斬首日本人,讓筆者不解。歷史的恩怨,也許在大人心中難滅,但對入世未深的兒童而言,仇恨與寬恕之間,沒有任何距離嗎?

倒是配樂有其感人之處,讓畫面帶來情緒的起伏。片尾的女聲吟唱,讓剛性的情節,有悅人的轉折。就電影製作來講,魏德聖跨出一大步,也讓筆者想起1986年贏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教會」,其中感人之處,讓該片的主題曲成為古典樂的永恆之歌。

理解賽德克.巴萊代表的集體心理意涵〔中國時報2011.09.10摘要〕   「要詮釋這種沒有對錯的歷史事件,只能從信仰的角度切入,用更大的高度俯看。」「這是一個信仰彩虹和信仰太陽兩個民族在台灣山區遭遇的故事,他們為信仰而戰,但卻忘了彼此信仰的是同一片天空。」

導演魏德聖這段話,清楚說明他拍攝《賽德克.巴萊》的信念。儘管不同族群或群體對台灣歷史有不同的解讀,《賽德克.巴萊》提供了一個值得深思的角度。

就台灣史而言,不同政黨就有不同的史觀,尤其日本在1895年後統治台灣的50年,究竟是「日據時代」還是「日治時代」?

發生在1930年的「霧社事件」,長久以來在漢民族主義詮釋下,成為台灣同胞抗日的一部分,把莫那魯道當作抗日民族英雄。導演魏德聖卻還原了賽德克族對於祖靈信仰的真實面貌,他們出草是為了保護獵場,屬於他們生存的領域,不容異族人進入,更何況族人的尊嚴已被踐踏,他們是自救,不是抗日。

魏德聖的靈感來自邱若龍的漫畫《霧社事件》,這部漫畫曾由公視拍攝《風中緋櫻》,但沒有受到主流媒體的重視,也談不上社會迴響。那是日本大和民族的驕傲與賽德克族人留著祖靈血液的驕傲的衝撞!魏德聖說,賽德克人爭取的不只是身體自由,更是靈魂自由

從這個角度來看「霧社事件」就非常清楚,它和漢族無關,日本人是為了太陽旗的驕傲而戰,賽德克人是為了彩虹的信仰而戰,莫那魯道深信唯有在自己的獵場通過重重試煉,在臉上紋上驕傲的印記,死後才能通過祖靈認同的彩虹橋,漢民族的抗日論述完全靠不上譜。

大陸有些影評認為,片中對於支撐賽德克部落反抗的精神力量太過輕描淡寫,看不到賽德克男女老少們一心赴死的背後是什麼力量在驅使,因此少了「歷史厚重感」;並說導演試圖探討野蠻、文明和殖民間的關係,卻因立場不明而導致價值混亂。這種評論正是典型漢民族主義的觀點,畢竟,賽德克人追求的是死後的天空和靈魂的自由,這個理由足以說明這是一場求死的戰爭。導演只是還原歷史,不必有立場。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台灣原住民承受的外來文化衝擊,何只日本殖民者,早從漢人移民台灣以來,就一路被漳州、泉州來的閩南人、客家人驅趕,他們自始至終都是被剝削者,但台灣光復對他們有什麼意義?國民政府遷台後的各項原住民政策只是令原住民的文化迅速衰退甚至消失。民進黨執政又帶來什麼改變?

雖然近年來成立了原住民委員會,給了他們一點形式上的文化尊重,但是漢文化仍然牢牢掌控台灣史的話語權,包括藍綠兩大陣營都各自選擇符合自己的史觀來看待原住民日據時代的歷史。如果了解原住民的處境,就應該重新定義這段歷史。

當然,魏德聖還以更高的角度,也就是以信仰來探討人性,超越戰爭和殺戮的殘酷。他將殺戮視為與同胞和仇敵「和解」的儀式,也因此本片還涵蓋著消除民族仇恨的意寓在其中。

魏德聖說:「彩虹的美就在於每個顏色都是獨立的,世上最大的問題就是顏色干擾顏色。」台灣當前的問題不正是顏色互斥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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