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9.3.3.蘋果
蔡文英】沙烏地阿拉伯王國近日宣布,由現年43歲的瑞瑪公主出任美國大使,外界解讀此舉意味沙國想修復因異議記者、《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卡修吉,去年在土耳其沙國領事館內遇害,導致跟美國變糟的關係。
瑞瑪公主雖沒外交官經驗,但她是外交官之女,住過美國20多年,熟悉美國社會和政治。她離過婚,在男女極度不平等的沙國力倡女權,寫下許多第一的紀錄,是沙國首位女大使,也是沙國負責男女體育活動的聯邦機構首位女主管,同時是慈善家、企業家,常在國際舞台為沙國發聲,堪稱沙烏地阿拉伯現代女性榜樣。
I
guess the glass ceiling is in the West. For us, it’s the glass wall.
「我想,在西方是玻璃天花板。對我們而言,是玻璃牆。」
瑞瑪公主(Princess
Reema)跟隨父親班達親王(Prince Bandar)的腳步,也出任美國大使。班達於1983年到2005年間任沙國駐美大使,駐美期間他跟美國總統布希(George
W. Bush)建立了好交情,因此有些人戲稱他為「班達布希」,他還當過國安會秘書長和情報局處長。
瑞瑪的祖父是沙國國父阿布杜阿齊茲(King Abdul Aziz)第4個兒子費薩爾國王(King
Faisal)。1975年生於利雅德的瑞瑪,因父親大使工作之故,7歲與家人赴美,2005年才返國定居。她在1999年拿到喬治華盛頓大學學士學位,主修博物館研究。她與現年46歲的沙國費沙親王(Prince
Faisal)有過一段婚姻,育有女兒莎拉和兒子特基,2012年離婚。
華府智庫「阿拉伯基金會」創辦人席哈比指出,瑞瑪公主成為沙國史上首位女大使,也是首位部長級女性,是沙國女性融入政府機構和勞動力的一個強烈訊號。加拿大滑鐵盧大學政治系教授莫馬妮向半島電視台表示,這項人事案顯示,沙國想展現他們女性的進步,以轉移因卡修吉案和葉門戰爭招致的批評。莫馬妮認為瑞瑪公主了解美國文化、知道如何當有價值的對話者,具有外交官需要的所有本領。
瑞瑪公主年紀輕,資歷很豐富。過去10多年,關於商業成長、大眾健康及女性發展等議題,都聽得到她的聲音。在性別不平等常遭批評的沙烏地阿拉伯,瑞瑪公主無論任職於公部門或民間企業,都努力提高女權。
她在2016年擔任體育總會計劃與發展部副會長、2017年出任沙烏地社區體育聯盟主席,推廣女性參與體育活動,在體育由男性主宰的沙國,她是首位擔任這些職位的女性。2018年她加入國際奧委會。她不諱言從事這些工作,常得面對挑戰和社會藩籬。她還跟沙國教育部合作,不顧強硬派反對,推動讓女學生也能上體育課、參加體育競賽。
瑞瑪去年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訪問時表示,她的角色就是提升女性權力。 「身為政府中的女性,我的角色就是持續凸顯女性相關議題,以協助我們全面進步,而非僅限於精英階層。」
2005年瑞瑪自美返國後,先接掌專營精品零售的家族企業Al
Hama LLC執行長,之後出任Alfa 國際執行長,這家公司是瑞瑪父母所有,旗下有利雅德精品百貨公司Harvey
Nichols。掌管Al Hama LLC期間,瑞瑪僱用很多女性,為當媽媽的女員工設置托兒中心,讓她們不必擔心上班時,幼兒沒人照顧。
之後她想進一步改變婦女在職場的樣貌,2013年創設社會企業Alf
Khair,它的阿拉伯語意思是「一千個祝福」,提供沙國女性專業指導和管理課程,並催生為想進入職場的女性提供訓練的Alf
Darb學院。
瑞瑪曾在美國華府中東政策學會的圓桌討論會上表示,沙國社會需要改變的兩項議題是:性別隔離和家庭再融合。透過體育活動和公共空間可進行凝聚社會的對話。她談到2012年在經營Harvey
Nichols百貨公司時,在原本全由男性負責的銷售部門,增加女性銷售員所遭遇的困難。
她說為了平息批評聲浪,配合法規並做出讓步,過程真的很令人沮喪,前後花了近5年才讓運作正常。她說在沙國面臨複雜的社會、政治和外交挑戰中,她只能在非常小的範圍內發揮領導力,例如:讓年輕一代成為更健全的全球公民。
沙烏地阿拉伯奉行極度保守的伊斯蘭教派「瓦哈比主義」(Wahhabism),社會由男性主導,對女性嚴格設限,包括行動和生命中的重大決定,都得由家中父兄決定。此外,公立女校不上體育課,因許多保守教士認為讓女性從事運動形同犯罪。瑞瑪公主明白開放的步伐,必須做到不將傳統派和強硬派排除在外才行。 她說:「我不要打造讓人疏遠的計劃,我寧可將速度放慢,與其快速,不如讓更多人加入對話。」
為推廣沙國女性從事運動,瑞瑪跟友人在利雅德開設了白天營業的女性健身房和Spa館Yibreen。2013年她更推出自創的精品包包和行李箱品牌Baraboux,親自擔任創意總監,強調包包實用的同時不必犧牲美感。
araboux主打貴婦市場,常用蟒蛇皮和鱷魚皮等罕見皮質,特地到義大利佛羅倫斯手工生產。她還成立私募基金Reemiyah,也是世界銀行女企業家融資顧問會議成員。身分多重的瑞瑪儼然成了商場女強人。她說創業讓她真正感興趣的是能提供工作機會給他人,尤其是零售業。
2012年沙國首支女子攀登聖母峰基地營的隊伍也有瑞瑪的身影。國際婦女運動基金會(Women’s
Campaign International,WCI)亦邀請她擔任沙國婦女領導力促進委員會導師。她說:「如果我要把名字跟某些事物放在一起,我覺得一定是能傳遞主張的事物。」有媒體用「擋不住的公主」形容瑞瑪在沙國的多重角色:履行公務之外,她也是企業執行長、社會行動主義者和單親媽媽。
熱心慈善工作的瑞瑪因一名摰友死於乳癌,興起推動乳癌防治的念頭。沙國社會風氣保守,女性往往羞於就醫。瑞瑪這名好友在接受乳癌治療過程都是獨自面對,等到瑞瑪知情時,好友已病入膏肓了。瑞瑪相信透過教育,可讓婦女早一點去檢查身體的異狀。因此,她跟醫師艾默共創「札拉乳癌協會」(Zahra
Breast Cancer Association),札拉是艾默母親的名字,她也因乳癌過世。
當札拉乳癌協會宣布成立後,沙國社會事務部立即反對將Breast(乳房)這個字放在協會名稱上,但瑞瑪堅持,不肯改名。該協會提出10ksa倡議,積極教育女性重視自己的健康,到各購物中心設展示間,方便婦女在此接受專業諮詢。協會在2010年和2015年分別號召逾4000和1萬名女性,排成象徵對抗乳癌的巨大粉紅絲帶,兩度登上金氏世界紀錄。沙國女性很少大規模集會,況且是為自己的價值站出來。這些活動成功改變了許多沙國女性的生活。瑞瑪公主說:「我們要給女性接觸最多醫療知識,如此一來她們才有自覺和自顧的心態。」
瑞瑪公主還參與由沙國王儲穆罕默德(Crown
Prince Mohammed bin Salman)推動、欲加速沙國現代化和全球化的「2030願景計劃」。
她在當中鼓吹女權和改革,「我們的目標是打造更健康的國家」,「我們不再孤立」。去年她到美國訪問,在許多研究機構和智庫演說,倡導沙國女性全面投入勞動市場的必要性。
談到沙國女性融入職場時,她形容這樣的改革是「進化」,而非「西化」。沙國去年陸續開放女性駕車、進球場看足球賽。瑞瑪說這些政策是「快速的成功」,但像女性遭家暴等問題,需要更大的監督。
瑞瑪在沙國開放女性開車後,接受CNN主播安曼波爾(Christiane
Amanpour)訪問時說,開放當天,很多女性都熬夜等到午夜一過,就開車上路。這些行動象徵沙國女性開始能掌控了,而且不是單一,而是全體。
跨界的傑出表現,讓瑞瑪公主贏得國際媒體關注,2014年登上《富比士》雜誌中東版200大阿拉伯最有權勢女性榜第16名;同年被美國《外交政策》雜誌選為全球思想家、美國著名商業雜誌《快速公司》(Fast
Company)的「商場最厲害創意家」;2013和2014年連續獲知名時尚網站「時裝商業評論」(Business
of Fashion)選為時尚產業500大頂尖人士;2015年獲世界經濟論壇選為年輕全球領袖。
瑞瑪還曾高分貝砲轟外國媒體對於沙國社會帶有偏見,在報導沙國狀況時採取雙重標準。去年她在瑞士達沃斯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上提到性別平等時說:「你們要求我們改變,但當我們開始展現變化時,你們卻又語帶譏笑」,「我不知該如何說明這有多麼傷人。你每天醒來,到辦公室去,鼓勵人們為社會做出改變。當我們感到很振奮時,報導出來了,上面寫著:『這很棒,但是……』為什麼要說但是呢?你們對其他人有這樣說過嗎?」
她呼籲世人理解中東的價值觀跟其他地方有所不同,這不是對或錯,但應該被尊重。瑞瑪公主的話字字穿透每個沙烏地阿拉伯人的心。如今的她已成為沙烏地阿拉伯和中東地區女性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