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史
【摘要2016.6.29.中時 黃清龍】小學在雲林鄉下就讀,三年級時學校來了新校長,姓馮,是個外省人。馮校長一個人住在學校宿舍,生活十分簡樸。偶爾他要我幫忙跑腿,去校外雜貨鋪買些日用品,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穿的內衣汗漬斑斑,已經有破洞了,還捨不得換。
有一天,我拿著馮校長要我買的東西到他宿舍,卻找不到人,回來聽導師講才知道,當天一早,馮校長被人從宿舍帶走了,原來他竟然是個「匪諜」!後來學校開始加強宣導保密防諜,每個班級要輪流做壁報,提醒大家「檢舉匪諜、人人有責」。
每回走過壁報欄,看到「小心匪諜就在你身邊」幾個大字,我總會想起馮校長,內心有一種無名的恐懼,雖然我不清楚他做了什麼事。
多年後,偶然與龍應台談到此事,才知道原來我不是唯一見過「匪諜」的人。龍應台小學五年級時,有一天數學老師正在講課,教室外突然響起雜遝人聲,一群穿著黃色卡其服的人,手裡拿著槍,衝了上來。數學老師早已竄出教室,奔向走廊盡頭。孩子們在驚慌中四散,有的就趴在4樓的欄杆往下看。沒多久,就在布著黃沙的操場上,數學老師的屍體呈大字型打開,臉朝上,剛好和他們對望。
在台灣凡是走過威權時代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過這樣的經歷與記憶,人們管它叫「白色恐怖」。剛剛從大陸慘敗退到台灣的中國國民黨,自領導人以降充滿了不安全感,生存的本能驅使他們在局勢稍穩之後,展開大規模的肅清共諜動作,台灣也進入漫長的「白色恐怖時期」。
根據統計,「白色恐怖」時期,軍事法庭受理的政治案件近3萬件,受難人大概有14萬人。以1950年代的前5年為例,至少殺害了4000多人,監禁了8000個以上的「匪諜」。而所謂匪諜,真正的共產黨可能只是極少數,大多數是被構陷的知識分子、文化人、小市民,乃至於工人和農民,因為政府鼓勵檢舉,檢舉衍生構陷,構陷就製造出冤案。
這樣的浮濫抓人、殺人,造成多少個家庭破碎、妻離子散,求學、就業飽受歧視,只能過著忍辱偷生的日子,無疑是台灣人權史上極為不堪的一頁。因此,當台灣民主化之後,湧現平反冤案的聲浪,要求落實轉型正義,毋寧是一個正常社會的應有之義。
然而2014年7月的一則新聞,讓我不得不反思:我們過往對轉型正義的理解,是否過於片面?新聞寫著:中共解放軍在北京西山國家森林公園,建成「無名英雄紀念廣場」,紀念1950年代中共潛伏在台灣從事諜報並遭槍決的1000多名「紅色特工」。他們當年喬裝難民、商人、流亡師生或變節國軍將校,混雜在百萬遷台大軍中,終因諜報網曝露,最後命喪台灣。
我不知道馮校長是否真是匪諜,雖然他後來也被槍斃了,但顯然在那個年代,確實有不少共諜潛伏在台灣,紀念碑文上的名字正好提供了佐證。兩相對照,我們又該如何看待當年的「白色恐怖」呢?沒錯,這是由政府帶頭的國家恐怖主義,侵害人權無可寬宥,特別是對受難者來說。
太多的二二八 太少的白色恐怖【摘要2016.6.29.旺報】在二二八已經成為重點之際,在其數年後登場、歷時更久、影響更深的「白色恐怖」,卻不成比例地被低估了。
1990年代後期,歷史課本大解放,二二八不再是禁忌,最新的103課綱不但把二二八單獨列為一個小節,更要求說明二二八事件發生的背景、過程與影響。各個版本也不敢怠慢,花了至少3頁的篇幅談二二八。三民、翰林、南一和康熹版等談二二八的起因,極為相似地列出政治(接收人員貪汙、台籍官員過少)、經濟(官方接收龐大日產、嚴重通貨膨脹)和社會(台人親日、接收人員仇日、文化水準不同)等3個層面。
史記版則提及,當時陳儀政府因為不希望增加稅收,所以要加強公營事業,因此將大量日產納為公有;加上當時國共內戰,大陸通膨連帶影響台灣物價飛漲,陳儀政府為此加強查緝走私,才引發因為查私菸而擦槍走火的「二二八事件」。
至於二二八事件2年後登場的「白色恐怖」,迄今真相研究和歷史還原仍極有限,因此教科書篇幅也極少,至多1頁,甚至也有一語帶過者。
1949年國民政府遷台,開啟「白色恐怖」時期,不過,梳理各個版本教科書,談到白色恐怖大致都只有以下內容:「國民政府遷台後採用威權統治和強人政權,利用情治人員、嚴刑峻法來消除異己,以『匪諜』、『叛亂』之名羅織入罪」;少數版本略提「雷震案」、「彭明敏事件」、「四六事件」等字眼。
不少版本連「白色恐怖」起訖時間點都說不清,也不提直至1992年刑法第100條修正為止,「白色恐怖」時期才算正式終結,時間長達數十年。僅史記版較清晰地定義白色恐怖是「1950年代至1980年代政府對共產黨、政治異議分子及嫌疑者的迫害」。
不少版本提到二二八是之後台灣省籍情結的起源,但卻未提及二二八有不少無辜受害者是中下階級外省人,被當時擔任貪官汙吏的「高級外省人」連累。
至於「白色恐怖」的外省人受害比例更高。由於白色恐怖本質上是思想整肅,而當時外省籍來台者多是軍公教,情報「親近性」比本省人高,因此更容易遭到羅織罪名;1950年韓戰爆發,國民政府開始大規模逮捕左傾份子,才有大量台籍菁英的死亡。根據中研院調查,外省人在台灣人口比例不超過15%,但外省人在「白色恐怖」時期的受難比例卻達40%甚至更高。
綜合來說,二二八和「白色恐怖」是不同事件,但背後錯綜連動,例如二二八參與者有不少是「白色恐怖」的受難者;歷史課本語焉不詳,原因可能正在於執政者消費或迴避歷史事件。公布二二八和「白色恐怖」受害者人數和省籍,只是調查的起步,這段歷史書寫還遠遠未完結。
「阿立祖」幫我們找回身分【摘要2016.6.29.蘋果 林于昉】台灣相傳19世紀,恆春地區為航海必經之地,偶有海難造成西洋海船遇難後,船上的酒瓶漂流至海岸,為平埔族尪姨(巫師)所拾取,取代早年的祀壺改為矸仔佛。矸仔佛類似現在米酒瓶外裹紅布,在瓶口環節處綁一條紅線,瓶中大都插芙蓉、圓仔花及粗糠葉(萬壽菊),不過屏東恆春地區的矸仔佛也大多與漢人的神祇合祀。
剛剛提到屏東恆春地區原住民將「早年的祀壺改為矸仔佛」,本來台灣早期就存在祀壺民族,如西拉雅族阿立祖的信仰原本不立塑像,主要以祭拜壺、瓶、甕等容器內裝的水稱為「向水」,借壺水反射出祖先靈魂的力量,更代表祖靈洗淨休憩之所。
祀壺分兩種,祭拜的若是社群祖靈,壺就放「公廨」(公界,公眾祠堂),壺內插澤蘭,以檳榔、酒供奉。
若是家族祖靈祀壺,則放壁腳,因此又稱壁腳佛,但日本時代實施客廳改正計劃,壁腳佛消失。
至於祭祀用的壺、瓶、甕等沒有規格或數量的限制,例如在台南安平地區大量出現的安平壺,也被認為曾被台南地區西拉雅族用來祭祀阿立祖,秋惠文庫也收藏利用中國青花瓶鋸掉瓶口然後在瓶身用釘剌出銘文「蘭社神瓶」等字,另外還有形狀及大小酷似日本清酒德利瓶上有「案祖大公界阿立母」及澤蘭圖案等被認為是西拉雅族使用過的祀壺。
台灣平埔各族的文化都很有特色,要研究研究不完。《新港文書》見證了西拉雅族人放棄了自己語言的時間點,其他平埔各族有形或無形文化傳統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甚至很多文物都喪失流落到海外,如今後代連身分都被抹去了,想要正名還不可得。
台灣將進入多元文化社會之際,應由中央政府領頭保存收藏各原住先民文物及資料,並研究、展覽、教育、推廣,讓人民了解曾經是台灣這塊土地的主人、原住民先人們的歷史。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